
編按:
6月1日,「恩福三十週年感恩聚會」在位於濤浪市(Torrance)的洛杉磯靈糧教會登場。兩百多位牧長和弟兄姊妹參與,共襄盛舉。在享用了簡單而貼心的餐點後,大家共同觀賞了五位恩福宣教士的短片影集。七點整,晚會正式拉開帷幕。由陳祖幸牧師主持,宋裴霖長老致歡迎詞,陳惠琬董事作開場禱告。接著,在《我們成為一家人》和《萬福恩源》詩歌敬拜後,大家一起欣賞了「恩福事工簡介」短片,並由蘇文峰牧師代表董事致詞。洛靈詩班獻上《恩福再現》、《讚美歌》兩首精彩的詩歌。陳宗清牧師分享了主題信息「神在恩福的故事—文化耕耘者心聲」。畢業生代表周媛媛、李靈、施瑋,神學生代表龍降恩和同工代表陳祖幸,均以「恩福與我」為題,分享了與恩福的連結以及自己所見證的神對恩福的帶領。最後,會眾同唱回應詩歌《榮耀歸於真神》,李思聰牧師作祝福禱告。感謝遠道而來的主內肢體,也感謝所有前來幫忙的弟兄姊妹。
不少與會者表示,過去只是聽過「恩福」的名字,但對具體的事工不甚瞭解,如今聽了這些分享和見證後,深深感到這是一項蒙神賜福的事工,有著眾多幕後英雄;為恩福向神獻上感恩。
以下文章為恩福會長陳宗清牧師於感恩聚會中分享的信息。

人人都在寫故事,這是小故事。其實我們要留意的是,神如何在歷史中寫祂的故事。
創造宇宙的主在這墮落世界中所作最奇妙的事,就是藉祂兒子耶穌在十字架上獻挽回祭,救贖罪人回歸神的家。透過十字架在人生命中的工作,神正在寫一部宏偉的故事。卡森(D. A. Carson)2010年出版《神的故事,你的故事》(The God Who is There: Finding Your Place in God’s Story),鼓勵讀者在神的故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。
凡被十字架塑造過的生命,都會在別人身上產生長遠的影響力。神在恩福的故事,就是藉十字架更新一個個「恩福家人」,讓這群存著「耕耘文化」異象的人,在社會的各個角落散播福音的馨香。
基督教與美國社會的世俗化
美國各地教堂林立。據統計,超過一萬人以上的大型教會,全美國有115間之多。我家位於南加州的橙縣,附近就是加略山教會(Calvary Chapel)的總部,擁有可容納兩三千人的會堂,還有附屬的小學、中學、聖經學校。這個在嬉皮時代興起的教會,在美國許多州都有分堂,規模不小,其中有六間超過一萬人。離我家不到半小時,還有水手(Mariners)和馬鞍峰(Saddleback)兩間大型教會。單單在南加州,大型教會就有13間。
美國的教會雖然看似興旺,但面對社會世俗化的潮流,實際上卻顯得無法招架,更無力回天。
有一份資料顯示,1967年時,美國人98%相信有神。史特博(Lee Strobel)最近出版的新書《神是真實的嗎?》(Is God Real?)指出,2017年還有87%的美國人相信有神,可是到2022年只剩下81%;而其中一半以上的人所相信的神,並不見得是聖經的神。
維基百科提供了如下數據:1976年時,美國人有91%自稱是基督徒(這份資料所謂的「基督徒」,包括天主教徒和一些異端在內,也包含那些從來不去教會的傳統信徒);到了2016年只剩下73%,而到了2022年只有64%。從2016至2022的短短六年間,基督徒的比例就少了9%;平均每年少1%以上!按照這種趨勢,過不了幾年,在美國稱自己是基督徒的人必然少於50%。
美國的大型教會可能仍會增加,但卻完全無法阻擋社會的急遽世俗化。在美國,基督信仰明顯從社會的「中心地帶」逐漸被排擠,逼向「邊緣」。二十世紀基督教著名的護教家薛華(Francis Shaeffer, 1912–1984)認為,這種走向從1935年就開始了。因為1910至1930年,人文主義批判運動在美國崛起,此後社會自然就愈來愈世俗化。
二十世紀的40年代,美國基督教界有見識的領袖察覺到了這問題的嚴重性。例如,卡爾.亨利(Carl Henry)於1947年出版《現代基要主義不安的良心》(The Uneasy Conscience of Modern Fundamentalism)。這本書喚醒了許多福音派和基要派神學家,但是,一切似乎都已經太慢了。

什麼是文化土壤?
甚麼是文化土壤?簡單說,文化土壤是指一個地區或國家經過若干時日所形成的特殊文化氛圍,包括價值理念、宗教傾向、族群意識、民主素養等等。
例如,七十年前台灣的社會封閉,以佛教為主體的民間信仰獨領風騷,人們慣於到廟裡燒香拜拜、在家中擺設神像祭祀。若有人去基督教堂作禮拜,則被視為異類,違反傳統,行為忤逆。
一個地區的文化土壤,在歷史的各個時期中不會一成不變。就信仰而言,人們對於各種宗教的反應,往往會隨時間而有所變化。
我對於台灣、中國大陸及美國的文化土壤較有研究。這三個地區對於信仰的態度,差異非常大。美國是多元文化的社會,它的文化結構非常複雜。不過簡單說來,美國是從受基督教影響非常深的國家,逐漸變成「後基督教」的社會,甚至進入「去基督教」的階段,近些年已出現強大的「反基督教」潮流。
過去五十年來,許多敵對聖經真理的意識形態在美國甚囂塵上,例如:無神自由主義(Atheist Liberalism)、科學主義(Scientism)、無神進化論(Atheist Evolutionism)、世俗主義(Secularism)、性別主義(Sexism)、同性戀主義(Homosexualism)、表現式個人主義(Expressive Individualism)、文化馬克思主義(Cultural Marxism)、消除文化運動(Cancel Culture Movement)、批判式種族理論(Critical Race Theory)、覺醒主義(Wokeism)等。由於這些世界觀日益泛濫,導致美國的文化潮流離神愈來愈遠。
然而在中國大陸,情況正好相反。二十世紀之初,基督教在中國原處於極其「邊緣」的狀態,但是1980年代改革開放之後,經過許多信徒的努力,基督教的聲音更多讓社會聽見,朝向社會的「中心」稍微挪步。然而,近十幾年由於政治意識形態的左傾,基督信仰又逐漸被排擠與邊緣化。

恩福耕耘文化的心願
恩福從1994年開始成立之時,就盼望在中國的文化中耕耘。因為華人的心中有許多來自傳統和現代思潮形成的世界觀,彷彿一片荊棘叢生的土地,攔阻福音在神州大地生根發芽。我們盼望能一點一滴地除去這些障礙,培育「好土」,讓福音能在許多同胞的心中開花結果,甚至有百倍的收成,以至能夠轉化社會。
這是個十分艱鉅的任務。恩福先從栽培人才開始,期望透過「生命影響生命」的模式,陪伴這些神學生、畢業生,讓他們在靈裡長大成熟,專心跟隨耶穌,個個成為具有眼光與魄力的「文化宣教士」,未來在華人當中發揮一定的影響力。不過經過三十年,我們必須說,恩福所能做的實在非常有限。
若要影響文化,從參與「學術界」的角度切入,對社會思潮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,是必要的途徑。對於文化土壤的改變,薛華曾經作過深刻的反省。他以為,文化的墮落或世俗化,是從哲學開始的。在《永存的神》(The God Who Is There)一書中,他有詳細的闡述。他所寫的最後一本書《福音派大危機》(The Great Evangelical Disaster)就指出:福音派在學術上的爭戰徹底失敗了。因此,美國一些基督徒哲學家最近這些年刻意培養相關人才,進入大學哲學系擔任教職,以圖力挽狂瀾。
經過多年的研究,美國歷史學家諾爾(Mark Noll)認為:「教會歷史的各個高峰時期同有一突出的特徵,就是深刻的基督徒生活與深遠的基督教影響,而這都與深刻的基督教思想相關聯。」又說:「忽視思想的培養,必導致基督教信仰退化變質,陷溺在粗俗的謬誤之中。」
恩福關注的重點,是中國大陸的文化及思想潮流。我們最初盼望一些恩福家人(即接受恩福神學生獎學金的人)在海外拿到博士學位後,能回到國內的高校任教。但是,後來發現這條路非常困難。儘管如此,我們目前仍然看重栽培能進入學術界的人才。

羅馬帝國被轉化的例子
中國文化的狀況其實相當複雜。不過,從1950年之後,基督信仰在神州大陸基本上是受逼迫的,被視為政權維穩中不穩定的因素。所以,當我們思想華人文化要如何才能逐漸被福音改變,從歷史上可借鑒的例子,就是早期羅馬帝國時代。
從主後30年到312年之間,基督信仰不斷處於受逼迫的環境,然而卻仍能成長、茁壯,從完全置身邊緣,變成了「靠近」社會中心的信仰;基督徒的比例從百分之零點幾,增加到百分之十。
美國有位宗教社會學家司塔克(Rodney Stark, 1934–2022)教授,1996年出版《基督教的興起》(The Rise of Christianity),2011年又出版《基督教的勝利》(The Triumph of Christianity)。他本人不是基督徒,但對於基督教在羅馬帝國能夠勝過希臘和羅馬文化,感到非常有興趣,殷勤研究。他在書中提供了一個表,說明基督徒人數成長的情形。他指出,早期的教會歷史兩百多年來都是在嚴厲的逼迫環境之中,但卻按每十年平均40%的速度成長。到了公元300年,基督徒的總數達到了六百多萬。至終,羅馬帝國被完全翻轉,基督信仰佔據了社會的「中心」地位。
從公元57年到305年將近兩百五十年的歲月裡,羅馬帝國出現了十位嚴酷逼迫基督教的皇帝,使得教會共有一百三十年嚴酷地受迫害。他們是:(1)尼祿(Nero, 57-68)、(2)維斯帕先(Vespasian, 69–79)、(3)圖密善(Domitian, 81–96)、(4)圖拉真(Trajan, 98–117)、(5)哈德良(Hadrian, 117–138)、(6)馬可奧勒留(Marcus Aurelius, 161–180)、(7)馬克西米努斯雷克斯(Maximinus the Thracian, 235–238)、(8)德基烏斯(Decius, 249–251)、(9)瓦勒良(Valerian, 253–260)、(10)戴克里先(Diocletian, 284–305)。
在那三百年期間,又有諸多的哲學和聖經世界觀相互抗衡,如:柏拉圖主義、諾斯底主義、新柏拉圖主義、伊比鳩魯主義、斯多亞主義、犬儒主義、懷疑主義等。如此看來,教會雖歷經長期的迫害,又受到各種敵對真理的學說及意識形態的挑戰,但卻仍能不斷成長,至終不僅改變了羅馬帝國,也深刻影響了全人類的歷史進程。

生命被十字架塑造的故事
若稍微深入研究早期基督教的歷史,一定會得出這樣的結論:十字架永遠是神工作的原則或方式。
主耶穌說:「我若從地上被舉起來,就要吸引萬人來歸我」(約十二32);又說:「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,仍舊是一粒,若是死了,就結出許多子粒來」(約十二24)。
在戴克里先作羅馬皇帝時,從303年到305年,基督徒殉道的人數達兩萬三千人。那時,羅馬用五種處死的方法來威脅基督徒,要他們放棄信仰:(1)被斬首;(2)被釘十字架;(3)被燒死在火刑柱上;(4)被野獸咬死;(5)被馬分屍。面對這些可怕的酷刑,基督徒卻仍前仆後繼,沒有否認信仰。
從第一世紀到第四世紀,擔任教會領袖、學識淵博的教父們,無不存著殉道的心志寫作或護教。神賜福他們的工作,以至雖然教會不斷受到迫害,但信主的人卻不斷增加。
從主後第一世紀至第四世紀初,不少教會領袖為主殉道,大半是當時的地區主教。以下列舉較著名的十位:(1)羅馬的革利免(Clement of Rome, 35–99)、(2)艾德撒的巴撒米亞(Barsamya, 生年不詳,卒於114)、(3)安提阿的伊格那丟(Ignatius of Antioch, 67–117)、(4)士每拿的波立卡普(Polycarp, 69–115)、(5)殉道者游斯丁(Justin, 100–165)、(6)里昂的愛任紐(Irenaeus, 130–202)、(7)羅馬的希坡律陀(Hippolytus, 170–235)、(8)亞力山大的奧利金(Origen, 185–253)、(9)迦太基的居普良(Cyprian, 210–258)、(10)安提阿的路仙安(Lucian, 240–312)。
這些殉道士的血成為教會的種籽。雖然羅馬帝國想盡各樣的方法來摧毀教會,然而,無數殉道者的生命像一粒粒麥子,落在地裡死了,結果就產出許多的子粒來。由此可以證實,當基督徒真正活出基督的生命時,便會產生巨大的屬靈影響力。
恩福的事工有一天會過去。但是倘若所有的恩福家人都全然把自己獻在祭壇上,甘心樂意為主受苦及犧牲,他們的生命在神州大陸上,便會像一粒粒麥子,落在地裡死了,結果必能結出許多子粒來。有位恩福家人的筆名叫作「舍禾」,表明他的心志是捨命禾場。
筆者經常勉勵恩福家人,要走十字架的道路。無論是從事學術研究、媒體,或是建立教會,都要向世界死,向肉體死,向罪死。要立志為基督從事研究,為基督建立教會,為基督進行文學創作,為基督在每一方面學習作僕人。
當我們認真活出基督的生命時,這些生命的見證一定會在教會歷史上產生一些影響力,甚至一代一代地傳遞下去,讓神的國不斷拓展,以至文化被聖靈的大能逐漸更新。

作者為恩福基金會會長。
聚會花絮
聚會前,大家一起享用愛宴,可口的飯餐、精美的蛋糕,邊吃邊聊,其樂融融。現場並設有「恩福書展」的攤位,吸引不少與會者駐足取閱。許多老友在聚會中相遇,合影留念。

